五十年代初,我在大庸县(现为张家界市永定区)人民银行工作,任秘书兼管人事。1951年三、四月份,我因人事方面的问题去省人民银行分行人事科汇报,并顺便押送金银(银元及金条、金银首饰等回收物)共四个木箱送交省库,为保途中安全,县支行还选派行警楚德桃同志与我同行,二人共携带长短枪三支,以策安全。
当时由于大庸尚未通汽车,交通梗塞,去长沙只能从大庸乘帆船到津市,再从津市转火轮到长沙,总共需要十天以上。那时社会情况异常复杂,大庸地方残匪尚未彻底肃清,澧水沿线的慈利、石门两县的治安情况也不好,我们自知此行任务艰巨,思想上都作了克服万难的准备。
我们一切准备就绪后,从大庸乘木帆船启程。开船的当天傍晚,意外的事件发生了。约在下午五点多钟,船行至慈利县边界,当船进入一个急湾险滩时,船的尾部被暗礁撞破,尾部船底急骤向船舱冒水,真个船体也开始下沉。幸被船工奋力向河中沙洲划去,船体才未全部沉入河底。我和行警小楚迅速将被河水淹了大半的木箱搬上了沙洲。但当时红日已经西沉,夜幕即将来临,河中又无过往船只可乘。我们二人只得将木箱扛上澧河北岸放在离村民住处不远的,连门窗都没有的一间破木屋内。当时有过路村民问我们带的什么货到哪里去?我们警惕的回答说:“我们是大庸县政府的干部,带了四箱甜柑赴省开会,不幸船被打破,故暂留此处,准备另想办法再走。”几番折腾,时间已到晚上十点多,附近又没有电话,只得等待明天再找下津市的其他船只。于是我向村民借了一床被子准备就在破屋里过夜,但又听到村民一老者说:“听说县里今晚有部队要搜山追捕散匪”,我听后心中十分着急,但表面还是很镇静的说:“不要紧!几个散匪万一碰上了,我们有武器,可以对付他们!”被子借来以后,,我们二人并没有睡,为了确保公家财产万无一失,马上进入临战状态,所带三支长短枪全部子弹上膛,并在破屋门前,设置了一些障碍,二人又相互鼓励,说:“如晚间有歹徒或散匪来袭,一定要和他们拼死到底,决不退缩。”接着我们二人各就各位,紧握手中枪,监视着室外一切动静。直到当晚一点过后,没有发现什么情况,我们才轮流打了个盹。天亮以后,我们又马上将四只木箱扛到河边,叫到一只较大的大庸下津市的木船。上船后,船上的樊老板夫妇都是大庸街上人,对我们很客气,并专门为我们腾出了一个睡仓。用过早饭,船过慈利溪口镇后,又进入了不安全地区。这段的澧河两岸,山高林密,为防范不测,我们的木箱和生活用品交船老板代为看管后,上岸随船步行。行到慈利谢家铺,突然发现对河有三、四名全副武装人员要船靠岸检查,并隔河叫我们二人不准动,问我们是什么人,我们回答是大庸政府干部去长沙开会的,当时还有老百姓过河,我们估计不是坏人,就过河出示通行证件,他们说是慈利县公安局的,到此追捕逃犯,并详细询问我们前面发现什么情况没有?这一场虚惊就这样过去了,我们也比较放心的上船了。途中又经过了五天的日行夜宿,木船终于安全地到达了津市港。到港的次日清晨,我们和樊老板结帐付款后,接着就将木箱搬上由津市开往长沙的火轮,经过两天三晚抵达长沙。价值一万多元(新币)的金银贵重物资,全额交给了省分行金库,并取得了验收无误的凭证。最后我深有感触地对楚德桃同志说:“这次历尽艰险的押送金银的任务,算是圆满完成了,真是谢天谢地!这对我们也是一次极好的考验。”
此文原登选于《情满湘西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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